我去年秋天去西安出差的时候,当地朋友非拉着我去尝回民街的羊肉泡馍。掰馍掰到手指发酸时,他突然感慨:“你看这满街的人潮,隔壁省来旅游的都当咱们是经济洼地,其实咱陕西人攒着股劲儿呢。”这话还真不是吹牛,去年头三个季度经济成绩单出来,陕西愣是以2.36万亿的体量把江西甩在了身后,成了西部的领头羊。
说起来陕西搞工业真是下血本。八年前省里就发过稳工业21条,我在宝鸡参观过当地扶持的钛合金工厂。车间主任老张当时擦着机器说:“咱们这条生产线就是吃政策饭长大的,减税让利那几年,终于把拳头产品磨出来了。”现在陕煤集团、迈科金属这些企业,早不是当年在开发区租房的小作坊了。
这股东风把全省18座城市都带起来了。住建部最新统计把陕西城市分成三档:西安、宝鸡、咸阳算大城市,榆林汉中渭南延安算中等,剩下11个归为小城市。有个本地网友调侃说这分级像“肉夹馍”,西安是肥瘦相间的肉,小城市像烙得喷香的馍——听着好笑,细想还真形象。
西安的770万城区人口确实撑得起“特大”二字。我在高新区的咖啡馆见过凌晨两点还在改方案的码农,也在城墙根碰到过拉着行李箱连夜转车的客商。国家中心城市的名头给了它底气,前年西安都市圈规划批复那天,出租车司机老王特意在朋友圈晒导航截图:“瞅见没?以后咱营运半径能多划三十公里!”
但最让我吃惊的是宝鸡。这座夹在秦岭和黄土坡之间的老工业城,硬把城区人口做到105万。去年参观他们的机器人产业基地,展厅里十几台机械臂正给汽车零件喷漆。负责接待的姑娘指着玻璃柜里的心脏支架说:“以前总说宝鸡只会造机床,现在生物材料车间都建第三期了。”麟游县的新能源数据更夸张,光去年就产出1.7亿度电,车间里绵延成片的太阳能板,远看像给山丘披了件银甲。
咸阳的102万人则活在盛唐的影子里。在乾陵遇到带团的导游小李,她语速快得像说贯口:“上半年咱们接待游客小五千万,贵妃墓门口卖文创雪糕的摊主,旺季日入三千!”这话可能有点水分,但茂陵停车场塞满的旅游大巴确实壮观。不过有网友在贴吧发过忧虑:过分依赖旅游业像走钢丝,疫情那年游客量断崖,满街民宿改成了五金店。
中等城市的较量也挺有意思。榆林靠着66万城区人口坐头把交椅,煤化工基地的烟囱总让我想到巨型香炉。在延安干部学院听课的老厂长说过:“咱们过去是拼资源,现在要在红色研学里抠出金疙瘩。”倒是有趣,某天在枣园撞见穿红军装玩手机直播的年轻人,背景音乐放的是《最炫民族风》。
11座小城市则充满反差感。坐高铁去韩城看司马迁祠,出站口的黑车司机们讨论的竟是房价涨跌。杨凌农科城的玻璃温室里,穿白大褂的研究员指着嫁接的番茄苗自嘲:“咱们农大毕业生的论文引用数,可能比整个城区人口都多。”不过最近抖音刷到华阴网友拍的视频——镜头扫过空荡荡的商铺街,配文是:“隔壁县通了高铁后,咱这儿连卖肉夹馍的都快跑光了。”
省里现在搞的协同发展确实有必要。记得有次坐城际铁路,邻座拎着公文包的企业主管抱怨:“从咸阳到宝鸡送合同,比去趟西安还费劲。”这话戳中了痛点,城市群建设光有分级可不行。听说西咸新区正在打通三十条断头路,工地上那些闪着警示灯的挖掘机,倒像在给城市缝合伤口。
回程飞机上翻到本地报纸,某专家将陕西城市格局比喻为“北斗七星”——大城市是勺头三星,中小城市在勺柄闪烁。机舱外黄土高原的褶皱在夕阳下像镀了金箔,忽然想起羊肉泡馍店老板的话:“馍要掰匀了汤才入味。”或许陕西经济的真滋味,正藏在这十八座城市的默契调和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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